乌海

也许，是让部分影评人耳目一新的电影嘛？但其实也不那么新了。 无非故事是旧酒，装了个新瓶。但是这个新瓶确实是新的吗？它倒是让我看到了dyxx的朋友们在创作上会有的一些共识，但这个也很难讲。你总不能说，哦，我不知道它是什么，所以我就把它归类到超现实主义影像里去了。 你说这些共识是怎么来的呢？其实很割裂，表达千奇百怪，但是有相似之处。没人去总结这些带共识的电影啊短篇/片啊啥的，所以有人觉得它是新的，但是真的……也不那么新，大家别都在这个方向上一路狂奔了。 就，广大土地，魔幻现实，那当然好讲啊，中国拥有极为广阔的不正常的土壤。但是，额。我也不是说它不美或者嫌它无聊，我是在想能不能有别的去处。这样的，毕竟还是看得有点腻了。 以防没讲清楚：新瓶指的是视听语言。比如，意象（沙漠月亮，恐龙公园，瑜伽，假腿），类第一视角，广角镜头，脉冲感配乐，民乐，私密感视听处理，秩序感和异数…… 这就不是真实感，它拽着你让你感受真实感和超现实感中间断裂的那一块。但是我是觉得这个东西都让我腻了。

当然，导演访谈还是有启发～欲望确实是一个我忽略的点。

The Best Actor Award went to Wuhai’s HUANG Xuan, who “brilliantly exhibits the anguish and torment experienced by a man on the brink of crisis”.

#HKIFF45 Announces Firebird#

#68th San Sebastian#OFFICIAL SELECTION

#fIPRESCI Prize#

#18th HAF#WIP计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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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日，圣塞巴斯蒂安电影节主席JOSE LUIS REBORDINOS先生按照往年惯例，接受了亚洲电影CINE ASIA关于本届电影节亚洲影片的采访。（节选）

CA：我们换个话题吧，还是聊电影比较有趣。我们进入正题，那就是亚洲电影，这是我们更想聊的话题。《乌海》是如此优秀的一部影片，以至于圣塞电影节方面锲而不舍的邀请他们（即使在影片送审环节有点小插曲），直到最后一刻才成功入围主竞赛？

JLR: 哈哈哈，如果是被我们放在了主竞赛单元，那肯定是我们非常喜欢的影片。我必须对你说大实话：今年我们看了许多非常有趣的中国电影。有些影片时间上赶不及，他们还没制作完成。其他已经完成了的片子，但是没来得及获得电影“公映许可证”即“著名的龙标”。在很多情况下，这并不是因为他们会遇到电影审核问题，而是时间关系。以《乌海》为例，我们两个月前就看过了它。我们非常喜欢影片，并邀请他们参加本届电影节主竞赛。

这是周子阳导演的第二部作品。他的第一部作品《老兽》当时取得了巨大的成功。当我们看到影片《乌海》的时候，我们极其喜欢：我们喜欢影片的剧情和导演的讲述方式；我们也十分欣赏导演精心构造的电影美学，就像我们看到的许多中国电影中的puesta en escena都非常出色；目前影片都有这样有趣的一个潮流，就是虽然不是惊悚片，但是整个影片却充满着这样的氛围（hay una corriente muy interesante en este aspecto que va unida además al género del thriller, cosa que permite que haya una atmósfera muy curiosa）…

《乌海》就是这样一部影片。一开始接洽的时候，片方告诉我们影片还没有取得龙标，可能时间上来不及。我们说到8月15号左右我们再联系，看结果如何。然后8月17号我们接到了片方打来的电话，说最终所有的材料都已经通过审核。很显然，最终我们成功的将该片纳入主竞赛单元，而且我们根本没有打算把它替换掉，一直在等它。现在我们非常高兴，本届电影节能有这样一部出色的影片。它在中国当代电影中，非常有代表性。

Es una película muy bonita y muy representativa de un cine chino que se está haciendo ahora.

当电影创作者只是坐在家里，靠扒搂网上的几条社会新闻，编撰出一个故事，电影也就失去了想象力。电影确实成为了现实生活的再现，但既然如此，我们为什么还要再看一遍电影呢？生活的丰富性显然是贫乏的电影无法相比的。

《乌海》讲述一个从底层爬上来的凤凰男，受到丈人家的不待见，一心想证明自己的能力，于是借巨款投资大型建设项目，结果蚀本而归。与此同时，他发现怀孕的妻子与同学出轨，债主逼上门来，陷入绝境的他一怒之下将妻子撞下了山坡。

还有比这更没有意义的故事吗？从头至尾的剧情设计只是在为增加这个男人的屈辱罢了，然后在男性自尊心的反作用力下，让他施行无意识犯罪。他发泄愤怒的方式只有两者：放火（《燃烧》）和暴力（《暴裂无声》）。

通过性来排解怒火的手段被取消了，可能因为男主角底层出身的设定，本性善良，也没有作恶的胆量。但为何不能想出其他情节来表达这点呢，一定要用“裸贷”？裸贷都是多少年前的新闻了？还裸贷买苹果手机，看得人尴尬癌都要犯了。

在《燃烧》里，男主角放火的举动尚有坚实的阶级语境支撑。而在《乌海》里，什么都没有了。只有几条人物线，几起事件，以及由事件引发的动作。这么看来，周子阳与忻钰坤足以称得上难兄难弟，两人都在拍同一类毫无意义的社会电影。

电影文本的贫瘠，或者说编剧的刻意，最好的例子莫过于男主角在失落的状态下回到破旧老宅（交代他的贫穷出身），妹妹突然现身向他“要”5000块钱来支付侄子的艺术辅导费。不能更刻意了，觉得观众都是傻子。

当然，不能忘记青年导演爱用的影像遮羞布：超现实。《乌海》里自然是不会少的：在茫茫沙地上整几顶极简主义风格的白色蒙古包，放几条能吞噬人的巨型恐龙，让脸皱得跟树皮一样的村民练习瑜伽……哦我的眼睛！

这片子绝对不应该是这种一边倒的差评，专业影评人和普通观众一起口诛笔伐。首先，摄影很漂亮，比利时摄影师功不可没，对比度很高的色调，很有冲击力，很多空镜都很漂亮；第二，它的现实主义立场是非常明确的，没有哗众取宠的地方，有一说一的风格，对社会上无良老板的描绘，个人觉得很真实；第三，导演兼编剧是很有才华的，在片里设置了大量隐喻，比如瑜伽象征着价值观的扭曲，大妈练瑜伽隐喻盲从威权的群众，屡次出现的倒立就是现在那种黑白颠倒的社会价值取向，一闪而过的基督堂和黄轩随后拉上风帽，在暗喻圣经里面经常提起的顽梗，也就是傲慢，除了这些之外，还有片首的鱼，象征着被极度挤压的生存空间，还有对老百姓无休止的榨取等。还有片子里面网贷女孩的自杀，以及杨子姗的种种表现，都对现实中女性的偏激傲慢自大摆出了批判立场，这一点还表现在瑜伽馆里面几位学员对女性生孩子的自我式陶醉。网上众说纷纭电影节版本是杀妻骗保结局，我倒觉得黄轩在得知老婆没死后的那个笑容，是一种悔过的表现，给全片的灰色基调最后加了一抹温暖的亮色，这就是绝望中的希望，也就是现实本来的模样和导演说的"现实和温暖"。

最后要说的是，在国内这种极度压抑的表达空间里面，有年轻导演努力拍出这种真诚的片子来，希望不管是专业影评人，还是一般影迷，都善良一点儿给个鼓励，否则国内的文艺片只能慢慢灭绝。

前几天，身边的一个朋友二婚了，已经看过这部电影的朋友大概能猜到，我为什么在这里提这个事。和《乌海》中黄轩和杨子姗的角色类似，朋友的前妻也是一位“大户人家”的女儿，婚后夫妻两人由于经济问题造成的纷争从没停息过，女方的父母更是动不动就亲自下场，搅合小两口的矛盾，这一点与这部电影的某些情节可以说是1: 1的复刻。

其实，发生在杨华（黄轩饰）身上的“麻烦”，也是很多中国男性的麻烦，而以杨华为主的男性视角，我觉得正是这部电影的一个重要切入点，或者也可以说是电影贯彻始终的一条主线，前边提到的经济地位问题，连同情感生活、子女生育、原生家庭等这些男性群体所面对的主要的生存话题，电影里几乎全都有比较深入的展现。

整部电影第一个比较大的冲突爆发点，或者说是情节推进契机，就是男性尊严的被摧毁，行车记录仪里妻子和别的男人的一段暧昧对话，彻底触怒了这个男人的底线和防线，随后男女主在家里大吵的对手戏变得尤其精彩，从隐着发展到暴怒，但即便暴怒却不舍得真的对老婆动手，就只是砸了几件不值钱的东西，心理层次交代得节奏分明，黄轩和杨子姗的表演完全的进入了人物当下的状态，让人确信这两个人的婚姻已经来到了崩溃的边缘。

涉及到生育和后代的话题，《乌海》中有几句台词我看了之后记得特别清楚，因为在这个大环境下，它们甚至显得有些“刺耳”，就比如，杨子姗饰演的苗唯和黄轩饰演的老公杨华说：“孩子你养得起啊？！”简单粗暴直给的七个字，却极其精准的替一些人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。所以，我个人是很感谢这样的共情式创作的。

当然，如果电影仅是停留在叙述中国一般城市的男性所遇到的困境上，还不足以打动我，这部电影的立意中真正有价值的，是如果你细想一下可能会发现，它所有罗列出的问题在背后都由某条线将其串联在一起，就像一张网，网住了这个世界下所有符合它的逻辑的男人。电影的切入点是男性的压力和尊严，但是它所折射出的，和《老兽》里充当背景板的空置建筑一样，有更深刻的含义。

作为个人第二部作品，周子陽导演在这部电影里所做的尝试，我个人觉得比处女作《老兽》要更多，新的摄影设备，各种新的场面调度，新的合作演员，但是不变的是作者勇敢关注现实的勇气，这种态度很重要的，我个人也愿意给这种题材一种“优待”，因为它不以现实题材来达到“哗众取宠”的目的，也不是毫无意义的娱乐作品，它想要做的是电影除了娱乐外最重要的作用——关注真实的人或者事，我不想看到这种执拗的热爱消失。

荒凉的大漠，萧条的边城，疲乏的青年男女以及他们疲乏的婚姻人生，这就是电影《乌海》里的世界，也是导演周子阳习以为常的电影镜头。

周子阳是近年来出头的新锐导演，17年的一部《老兽》让我们见识了人生荒诞的一面和人性阴暗的部分，也让我们认识了那个让儿女们鄙弃的“老混蛋”，而这一次，则是被妻子痛骂的“软饭男”。

在《乌海》里，男主杨华投资失败，债务缠身，被妻子误解，被岳父母嫌弃，陷入越想拼命证明自己，越适得其反的陷阱。最终，各方面压力集中爆发，男主火烧了欠债人的帐篷营地，开车将妻子撞下悬崖，自己的人生也因此彻底脱轨。

《乌海》里的故事，让我瞬间便想到我的表姐一家，她和她的前夫，曾是中学时的初恋，却因为双方家庭的差距，始终被当过官的姨父看不起，后来两人历经波折走在一起，男方却依然要背负着老丈人的冷眼和奚落。可怜的前姐夫为了向老丈人证明自己，悄悄在外炒股、投资、买基金，只想在经济上打个翻身仗，好让自己在婚姻中扬眉吐气，可惜最终的结果却是投资失败、钱财散尽、婚姻结束，就连自己也为了还债，逃遁到了遥远的东南亚。

西谚有云：“真事比小说还要离奇。”而这里，则是“真事和电影一样惨痛”。身在这世上，没有一种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，年轻男女们曾经以为的纯真爱情，最终大都抵不过婚姻里的相互角力。

只是，如此沉重的人生命题，究竟不能全让单薄的男女们去背。隐藏在《乌海》里的自然与人文环境，似乎能让我们找到些许事件的端倪。光秃秃的石山，灰扑扑的小城，山坳中贫瘠的村落，沙漠中烂尾的恐龙乐园，无不表明着这地方的荒凉和贫困。

据说，现实中的这座城市，曾在上世纪末发现了丰富的煤炭资源，从天而降的财富让人们陷入狂欢，他们抛弃了踏实的工作投身一项项虚浮的投资中，在经历了经济的高速发展后，最终迎来无法阻止的泡沫崩裂。如此“光怪陆离”的城市命运中，正是那片深不见底的欲望之海，吞噬了所有漂浮其上的人们。

而这里，正是导演的家乡鄂尔多斯，也是中国大地上无数座在时代浪潮中挣扎求生的小城。